【1202文野乙女洗眼企划】【芥乙女】凤凰
完全架空,与现实无关,完全瞎写。
预计是一个长篇或者中篇,这是开头的部分,今后会继续写完。
虽然还没展开什么情节,不过应该可以稍微达到企划的目的吧。
1.
芥川由人引到房间里来的时候,里面已经热热闹闹地玩乐了有一会了。大佐不知怎么回事,正在军装外套了件花花绿绿的羽织,身子半起,手掌一下一下打着案面,十分快活的样子。周围几位士官学校的同期,都只穿着衬衫,高高兴兴地喝着酒。这间装饰地十分玲珑的客室两侧,几个黑衣的乐师垂着脑袋,沉默地或拨弄着三味线,或吹奏着尺八,或击打着太鼓。中间一小片空处,有个舞妓打扮的年轻女孩子,不知怎么回事,像在跳快步舞。
“啊,怎么现在才过来?我们在这里等你,已经喝得肚子里热乎乎的了!”
舞妓当即行礼退下。芥川走过去鞠躬:
“菅原大佐。”
“唔,唔,知道了!”大佐打了个嗝,脸色似乎也因此发红了些,摆了摆手:“玩乐而已,不必如此。你!”
“是。”
“年纪轻轻,不要像个老头子一样的!知道了吗?看看你的同期们…嗯……”大佐突然拿起一杯喝尽,“哈……”
“行啦行啦,大忙人。”同期的吉田中尉上前搂住芥川的脖子把他拖到一边,“这小子我们代您教训。您快快乐乐地玩吧!嗯,芥川,你说说,今天又是怎么回事?”
“在下……”
“啊啊行了行了,听你这‘在下’就来气。快,坐到那里去,那边的空桌。本来嘛,也给你叫了美人,你又不来,只好请人家先退下等你过来了。你这个人……”吉田猛一按芥川的肩膀让他坐下,“既来之则安之,你享受吧。快叫这位先生的美女上来!”
二人拉扯的当口,先前的舞妓又上来了,这次是拿着扇子。她姿态优雅地移来,在跳的舞却仍旧是那样兔子似的步子,拖着彩绘的长衣摆,看起来不伦不类的。偶尔一闪过的鬓发下的耳朵没有涂白,和面颊上的僵白色相比,再加上她穿着白布袜的双足,正在这间完全日本式的榻榻米上跳着的舞步,难免使猝不及防浸入到酒气和音乐里的芥川,有些错乱的梦幻感。
他暗暗使力按了按大腿,突然感到这里出奇的闷热,就自己提起茶壶倒水。
“唷,来啦!”
坐在纸拉门边的同期突然大叫一声,芥川也就不由得放下茶碗,抬头望过去。看见门廊里一个年轻的蓝红和服女子刚行过礼抬起头来,脸上笑吟吟的,也望向他。
“看到了吧?”吉田拍了拍他的案角。
“打扰了,”那个女子看着屋内一群人说:“我进来了。”
“欢迎欢迎!”菅原大佐快活地带头鼓起掌,“呀,烟虹小姐真是光彩照人呀!几日不见,您又美丽了不少。”此话一结,众人立刻吵吵嚷嚷地说起来。芥川不参与,只在一边沉默地喝茶。吉田立刻恨铁不成钢地凑上来低声介绍:
“这一位可是吉原的名人,将来要做花魁的。来伺候你啊。”
“哎呀哎呀,”吉田刚说过,一线女声就绕过来,“您可别胡说!”
“——烟虹小姐!”吉田动作夸张地猛一弹开,“您怎么突然就出现啦?”
“这不是我的位子吗?劳驾您,吉田大尉,快快请起贵臀,让位给我吧。”叫烟虹的女子说过这一句,就规规矩矩地垂首等吉田挪开,自己抬着衣摆过去坐下了。接着她转向芥川,躬身行了礼:
“奴家烟虹。”
2.
没见过的新面孔自称芥川。
在吉原这家近年正生意旺盛的、名叫玉穗屋的妓馆里,烟虹是名正广受追捧的卖春妇——对于这个事实,不论是前半句好看漂亮的修饰,还是后半句惹人难堪的直言,她都坦荡荡接受。十八岁,脸长得好看,在吉原算年纪轻。脑袋不笨,会和人说话,很受老板娘的栽培。音乐也好绘画也好,都学得不错;舞蹈和文字也都不差——这都是烟虹借以攀升的本钱,虽然固然是来辅佐打开双腿的魅力的本钱,但也确实是一种本钱。七八岁被卖进玉穗屋,十六岁开始接客,两年光景转瞬而过,今天她在这里接待一群军人。具体来说,她要服侍的是一名生客,生客自称芥川。
“芥川先生……不喝酒?”
她扶着衣袖再次给对方斟满茶水。
“是。”
“以前没见过您呢。”
“是。”
对方没有伸手来接,她拿着茶碗的手在半空悬了一会,只得放在案上
“吉田先生,星野先生还有濑川先生,都和您是同期生吗?”
“是。”
烟虹看他拿起茶碗抿了一口。
此人实在是个顽石,都不问“你怎么知道的”,一个“是”字接下所有话题,教人无话可讲。烟虹抚着茶壶缠着印染蓝色牵牛花布带的把手,默然注视他侧脸一会,看见他的脸孔瘦削,皮肤苍白。芥川先生没有脱帽,掩在帽檐阴影下的眉毛颜色浅淡,连并眼睛……烟虹于是注意到他光洁平滑的眼周,再注视他的唇角,这才兀地发现这个人的年轻。这个人只是坐姿老成,顶多二十出头,不比自己大多少岁。
烟虹就垂下眼睛,在余光里瞥着墙角乐师手里的拨子。琴弦颤动,琴弦颤动,“咚”,“咚咚”,太鼓敲三下。
“芥川先生实在给我难堪。”她考虑一阵,就仰起头说。
对方似乎为她这样的直言吃了一惊,转过头来看她。
“芥川先生喜欢喝茶?”
“为何这样问?”
“您喝很多。”
“这是焙茶。”
“啊,难怪。这是吉田先生要求的。”
“在下知道了。”
他说话不看人。
真奇怪。
“您在看什么呢?”
“那边的乐师。”芥川顿了顿,又说:“在下曾学过三味线。”
那他一定是个公子咯。
“不过,在下家资一般,学这些风雅之物,也只是长辈强充面子。几年就放弃了。”
“真是太可惜了。”
“在下本来就志不在此,没有惋惜的说法。”
“那么您的志向是什么呢?”
对方沉默下来。烟虹自感说错话,伸手拿茶壶解围,芥川却开口说话:
“在下现在,已经在行自己的志向。”
“……但不是在这里。”芥川看着四周,略略皱了眉补一句。接着拿起茶碗欲饮,发现已经喝空掉了。
烟虹恰当时地微笑着把茶壶递上前。
3.
话说很久以前,在西方人的织布机器,火药炮弹和钢铁的枪铳,还有几千吨的巨大舰船刚刚进入这个国家还不久的时候,在海面上开始往来着运载丝绸、竹制的家具、还有瓷制的什么工艺品的商船的时候,在吉原还没有在一次次大火、一遍遍轰炸、和一道道法令下呜咽残喘着消失的时候,吉原的大门里,有家地势显眼、门脸华丽漂亮的,名叫“玉穗屋”的妓馆。每夜每夜,都永无尽头似的,挂满了画着饱满麦穗图案店纹的纸灯笼。在这灯笼的照耀之下,木隔栏后的游女们脸颈涂白,眼尾和唇角嫣红地披着或红或绿的艳丽锦缎,宛若我们现在的玻璃橱窗里经过层层精致包装的礼品似的——事实上,也的确是作为被出售的商品,等待着往来恩客的指名光顾,进行日复一日的为期一晚恋爱游戏。她们中的一位,是如半开的花朵般,正值青春而艳光无限的红人——名叫烟虹的年仅十八岁的少女。
哎呀哎呀,诸君莫要以此为怪。在我们的年代,十八岁尚未成年,许许多多的少年女孩还正在学校里快乐地享受着人生之春。然而作为很久以前的,作为可被栽培的对象而被卖进玉穗屋的少女烟虹,自己并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,唯一能做的,就是竭尽全力地顺流而下,一栽到底。然而,因为受老板娘的看重,而被文化的温流灌养了的这位少女,也因为这种灌养,难免较别的一般游女更多地了解到自己的处境、看到了自己的命途,自然也就更多地凝视了自己身上的悲剧——抑或自己的存在本身,就是悲剧具现的事实……啊呀!实在是抱歉,诸位,这毕竟是无关话了,我们就暂且按过,先来讲我们的故事吧!喀喀,这就开始——
这天,年轻的游女烟虹,接待了一群前来玩乐的军官。在那间玉穗屋的高档客室里,烟虹照常地款款移步到指名的恩客身边,唉呀!为何这位明明指名是她的熟识军官,身边却已经有另一位女子落座了?虽然心中十分吃惊,并且伴着隐隐约约怀疑被奚落的耻辱,以及更为隐秘的、怀疑自己将在这家妓馆中失势的惊忧,烟虹也还是笑吟吟地坐下询问:
先生,烟虹给您做点什么呢?
啊,你来啦!
是。
一段时间不见,你艳光不减,好像更美丽了啊,这件和服真是好看。
哪里呀,您真是越来越油滑了,一定很讨女孩子开心吧?看,今天都不止我一个呢……
哦呀,你不要伤心——这次叫你,是为了来服侍我的同期。这个家伙,是个一根筋的笨蛋,从来没见有过女人缘,吉原更是、哎呀,一定是只从书里见过了。他不知道在做什么,现在都不见人影,明明说好这个时间来的,迟到实在可恶!啊啊,所以说啊,那个家伙,是个有奇怪上进心的工作狂人……唉,请你一定看我的颜面,多多担待他!对了——
什么呢?
那家伙,酒量不好,一旦喝醉,立刻睡死。可千万要避免这个麻烦呀。不过,他似乎喜欢焙茶。
这样啊。
真是拜托你了!军官双手合十,夸张地向烟虹请求道。
我知道了、我知道了。真是拿您没办法。要加钱噢。
啊——?军官玩笑地发出惨叫。
逗您玩的。
啊,烟虹你今夜可真是光芒四射啊——
您真是谬赞了。
多谢。那么,就请你先下去,等他来再说吧。
烟虹就下去默默等候。对于这个熟客军官的怪人同期,虽然烟虹已经接客两年,也还是难免有些担心。游女靠讨客人欢心吃饭,她能够讨这位新客的欢心吗?啊呀,说话这么久真是口干舌燥,请待鄙人喝口水,回来再为诸君讲说。
4.
玩乐结束后已是深夜。乐师也好,舞妓也好,纷纷散去了。军人们各自和今夜服侍在侧的游女回房。烟虹也照例要引新客的芥川去到寝室。然而,对方却面带疑惑地问询:“请问,出去该怎样走?为何他们的去向各自不同?”
烟虹听见这话愣了一阵,终于明白过来:此人完全不懂吉原的做法,连今夜的玩乐究竟是为了做什么的,大概都一知半解。即便是夜夜接客的游女,此刻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。直言呢?还是二话不说按规矩直接带他走呢?烟虹毕竟是年轻的,她尚且还在竭力撑着作为游女仅有的一点尊严,不肯在世俗面前认输,自暴自弃地说些什么惹人不齿的话来。无法,二人僵在原地不动。
“离开这里,”芥川见她不答,语气冷下来,“怎么走?”
烟虹无法,竟突发奇想地开口:“今晚付的钱,是包括了住宿的费用。”
她眼见得对面芥川的脸色奇怪起来。
“我们不能白拿客人钱的。”
她又说。
芥川脸色越发怪异了,过了许久,他僵硬地开口:
“那么,就请小姐带路到客房吧。”
—TBC—
接下来的是 @患者代码 小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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